依稀记得小时候,父母在田间劳动,几乎每次都会很迟才回家,无论是年幼时无法忍受孤独,或者稍长一些做好了饭而等得不耐烦时,都会站在这棵树下远眺这条游移在苍茫天地间的土路,盼望着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老家造房子的那一年,父亲拉着农用手拉车去谢桥买钢筋,到了天黑也不见回来。母亲让我去樟树底下看看,来了没。我踏着暮色走出村子,到了那棵古樟下。古樟外就是无边的田野,早已没了劳作的乡人,那条熟悉的土路也空无一人往来,一片孤寂,唯见遥远处的某个村子的点点星火。我沿着土路继续走着,心随着并不平整的土路颠簸着,我不敢肯定我能否会遇上父亲,也不知道要走多少路会遇上。就在这种未知的期待中,从蔼蔼暮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弯着腰,肩上绊着一根连着车子的粗绳,拉着一辆手拉车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由模糊而清晰——那就是我的父亲!读师范时,美术课上,老师让我们欣赏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幅画,但我感觉是那么熟悉,又忽然之间想起父亲拉着一车钢筋从暮色中走来的情景。随着年岁的增加,父亲躬身拉车的模样似乎也越来越地成为了我对他的一种认识和理解。
古樟依然,静默如常,就那么伫立在村口迎来送往。98年读师范,那是我第一次离家求学,。从那年起,我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也不知哪一年回家,发现古樟下已经不在是那条熟悉的土路了,发现古樟下的那条土路和土路周边的一大块地都被围墙围起来了——那里已经成了一个工厂——路被重新浇筑了,是一条平坦而宽阔的柏油路,在高高的工厂围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