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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樟往事——庙地(18)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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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樟往事——庙地(18

那年暑假的胭脂花开得很盛,冷艳的胭脂色和热烈的橙黄色陪伴了我整个夏天。

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台风雨又来了。台风雨,我们乡下又叫“东广雨”,大概是因为台风雨都是从东部海面上来的缘故吧。台风雨的日子,天气不再炎热,尤其在晚上,甚至都会觉得有点夜凉难耐,要盖个薄毯子。我很讨厌盖毯子,因为毯子轻,不易盖在身上,一动就脱落了;其次毯子材质粗糙,贴身盖着极不舒服。

下“东广雨”的日子难以出工,母亲常常坐在檐下,缝补一些劳动衣裤。在这样的日子里,是很无聊的,人一无聊就会胡思乱想起来。在那个时候,更多会想到吃,零食几乎没,最适合挂念的就是悬挂在从梁上垂下来的铁钩子上的饭篮里的冷饭。冷饭也不需要热水浸泡,直接装在碗里,就着咸菜、苋菜梗,直吃下去。那滋味,还真没得说,有时吃了一碗还不够,所以农村里流传着的“东广雨汏汏,饭篮底撬啪”之语还真一点都不为过。

对冷饭,我还真是情有独钟,哪怕现在,有时工作结束已是深夜,肚子饿了,却不喜欢吃糕点之类,而独爱冷饭,吃一碗冷饭,觉得无比踏实接地。有时睡下后,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发现睡不着的原因竟是自己没吃冷饭头,于是起来,装一碗冷饭,开水浸泡2次,也不管有没有下饭的,有冷饭吃就是极大的满足。这样吃饱后,睡觉也就极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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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躲在家里吃冷饭头的日子里,我要读四年级了。关了一个暑假的那两扇大红门被打开了,寂静了一个夏天的校园又有了声响。

经历了一个夏天,校园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操场上,除了中间的水泥道,两边都长满了野草,这些野草都长得粗壮高大,都能把我们淹没在了里面。因为台风雨的缘故,不少野草都伏倒在地。地上全是泥沙,也许是水流带过的原因,看上去显得特别的细腻柔软。花坛里的夜娇娇也与杂草并生,花依然鲜艳地怒放着,不少花枝不知是因为花事的繁盛,还是因为雨水的浸沾都垂下了满枝的娇艳。

四年级的教室在学校的东南角,在原东岳大帝的左侧厢房。教室比原三年级的更宽敞了些,也许是靠近山的原因,光线并不是很好,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和我同桌的是整天爱捣蛋的倪建荣,坐我面前的就是专打瞌睡的刘建东,我们三个至今都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此时,我们已经成了这个学校年级最高的孩子——五年级已经归并到乡中心小学去了。整个学校只剩下了3位老师,新一二年级归并在一个教室进行复式班教学,教室就在“东岳大帝”右侧的厢房。

教我们的是陈海青老师,陈老师不是我们村人,他的家在离我们村六七公里的一个叫“中半湖”的村庄,每天骑一辆28寸自行车上下班。他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男老师,兼任着整个学校的体育课。

陈老师个子不高,敦实稳重,面色红润,平常总穿着一件藏青的中山装,胸前的口袋总别着一支红蓝双色圆珠笔。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光光的脑袋,无论何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总能看到高光。不少同学因此在背后称他为“500支光”。我没敢这样称呼,也不愿别人这样称呼,在我的眼里,他是一位极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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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今天起,他才真正成了我们的班主任,但事实上从一年级起他就在教我们了。我无法忘记那一节体育课,课的内容是助跑跳远。

学校操场很小,没有沙坑,只有一张塞了稻草的麻布垫子。那天陈老师把稻草垫子搬到了校门外的土路上,又在离垫子不远处划了一道线,然后给我们做了一番讲解和示范,就让我们从土路的一端助跑起跳。

一开始,有的成功,有的不成功,作为总两脚起跳的我来说,也没多少在意,相反,觉得甚是热闹。但每有同学出错,陈老师都会指出纠正。渐渐地,会的同学越来越多,不会的同学越来越少,轮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竟只剩下了我一人,不是两脚起跳,就是直接大踏步式地跑过垫子。

反复的指导,依然没有效果,我很沮丧,整个班级就我一个无法完成动作,有些同学都已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助跑速度,娴熟地“踩板”起跳,甚至在起跳中加上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花样动作显摆着自己的高能。

这让我开始沮丧,我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做,试图也能成功起跳,成功显摆自己,但事实证明不学还好,一学更加糟糕。同伴们也很想帮助我,不断地给我出谋划策,不断地教我如何完成动作,面对这七嘴八舌的意见,看着大家的好心相助,我更有一种“离群”之感,我沮丧地开始落泪。陈老师见我落泪,温和地对全班同学说:

“华东同学,因学不好跳远,出眼泪了,这说明他是一个要好的孩子,是一个上进的孩子。华东,不要急,看陈老师跳……”

这话就像秋日的凉风,一下子就驱散了我心头的沮丧,刚才挫败感一下子转化为了欣喜感。

“来,华东,跟着陈老师,一起做动作。”陈老师让我站在一侧,和他一起起跑,一起加速,一起单脚踏板起跳……

印象中,学习上的困难遇到过不少,落泪的好像就那次。但遇上难处,不该放弃,陈老师说的“要好”“上进”,我始终记在了心里。

回想自己求学经历,其实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天赋差异,我就是一个实践操作的先天不足者。记得后来我读五年级时有一堂美术课,是画一只羽毛球。羽毛球是对称图形,我努力想画得像一点,但怎么也画不成对称的模样,而羽毛球的底部与羽毛更是做不到比例协调,球的底部总是像一颗瘤子一样不是往这边歪斜,就是往那边凸起……

那天的美术作业交起后,我被美术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罚站。老师给我的评价是“很不认真”。这是我唯一一次因学习问题而被叫到办公室罚站。看着歪斜的羽毛球,看着快被我擦破的纸面,我感到那个教室改造成的办公室大得就像一个茫茫的大海……

美术、音乐,向来是我的硬伤。好不容易进了师范,发奋努力,虽有进步,比起他人,却也相差甚远。现在阳光小学的王铁青老师是我师范的同窗好友。天赋在我们俩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显现。音乐、美术、书法等实践课程,我无论怎么花时间都只能望其项背。记得一次回琴,我练了一个星期,到回琴时居然落弹了一句自己都没发现,而他,只在回琴前去练了20来分钟就弹得行云流水了。而文化理论课,我不需要开什么夜工,无论文科还是理科,甚至那些我所短板的音乐、美术的理论考,我都能考得很出色。

这真的是天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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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老师,我向有好感,除了一年级时的这次跳远,更有来自课堂上我们之间至今仍未曾说破的默契。

二年级初,我们的徐老师产假,就是陈老师代的课。那时,陈老师教一年级,于是,陈老师把我们两个年级合在一起,我们坐教室右边,一年级的学生坐教室左边,陈老师总是先给我们上课,等我们做作业了,再给一年级学生上,教室是在学校东北角。

陈老师讲课声音不大,也不喜欢我们举手时把桌子敲得“嘭嘭”响,总是说谁举手没声音,就请谁。在经历了最初的“习惯性犯规”后,大家都能在无声无息中把手举得笔直有劲。为了让自己能被老师叫到。每每举手后,当他的目光扫视到我这边时,我总迎着陈老师的目光,故装作手举累的样子做个小幅伸臂,然后又轻轻地举好手。每每这时,陈老师就会点到我,让我回答。这一招几乎百试不爽,成了我读书岁月里最美的默契。

四年级,是我留在村小的最后一年,注定也是最难忘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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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可以出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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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4楼儒衣飘飘的帖子

这个方法我小学的时候也经常用,现在自己当老师了,发现孩子总是躲避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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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篇文章,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很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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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往事四核在雨天,在廊下……娓娓道来!
那时候的物质匮乏,信息不多,人心也更淳朴!这样的陈老师特别让人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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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佩服倪老师的记忆力,也很欣赏倪老师的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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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二年级的时候也读过复式班,我感觉那时候的老师真的有本事的,也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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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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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带回了1998,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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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期待下一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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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习惯看倪老师的短文了,就像看连续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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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了,望签名赠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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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楼沈银彬的帖子

到时,你帮我买一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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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楼一剑飘香的帖子

那是一个简单的、纯真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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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楼酸牛奶的帖子

小学时,最难忘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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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楼挪威森林的帖子

躲避那时也应该有吧,迎着你的目光的现在也应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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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楼挪威森林的帖子

是的,童年时代,让人追忆,让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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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1楼章兴波的帖子

向80后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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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楼上虞樊少飞的帖子

怎么会1998,这是1988,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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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3楼不愿长大的帖子

可以加我公众号——古樟下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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