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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樟往事——庙地(13)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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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樟往事——庙地(13)  

                                        倪华东

漫长的暑假过去了,我们升入了二年级,教我们的仍然是徐老师。余默最终没有留级,仍和我们在一个班。

慢慢的,我的成绩在班中也算佼佼了。班里要组织三位学生参加乡一级的语文竞赛,我有幸入围,于是徐老师在每天傍晚都会给我们进行竞赛辅导。

那时徐老师刚有了孩子,放学后除了给我们辅导之外,还要照顾孩子、淘米做饭,后来为了兼顾各方面,她决定傍晚放学后把我们带到她家里辅导。

徐老师的夫家就在我们村里,屋边有一个用石头垒成半身高的围墙的园子,园子里有几棵桃树,每每初夏就会挂满红艳艳的桃子,引得路人忍不住把目光越过石围墙停留那几树红绿相称的树上。

得知要去徐老师家里辅导,我有些心慌。

就在这前一个周日中午,我拿着淘箩去闸桥头淘米,途中遇上了我的同桌阿强,他拦住我的去路,神秘地问我:“想吃桃子吗?”

“桃子呢?”

“我带你去吃。”阿强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臂就往另一条道上走去。

“去哪里?我要烧饭的,耽误了烧饭,我妈要打的。”比起桃子的诱惑,我更担心我妈的竹梢。

“很快的。”阿强未停下前行的脚步,“你看,桃子!”

我惊呆了!

“这是徐老师家的!你敢摘?”

“有什么关系,摘两个,他们不会发现的。”

越过矮矮的围墙往里望去,两棵桃树上挂满了桃子,桃子已经泛红,那被压得低垂了的树枝用木棒支撑着,几只鸡正在桃树底下刨土觅食。

“你给我望风,若有人过来,就咳嗽几声。我去摘,摘下来给你吃。”

我看看徐老师家的大门,紧闭着,看看院里,也没一点动静,估计全家人都不在。

“我不要,我要去淘米了,我妈要骂的。被徐老师晓得,就完蛋了,还是不要摘好。”想想徐老师的严厉,再想想家里还有一个比徐老师更严厉的母亲,我还是放弃了这次冒险。

我拿着米淘箩离开了,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周一,早自习结束的时候是班主任老师训话的时间。徐老师站在讲台前,看了全班同学一眼后,说:

“我听说有些同学礼拜天的时候去摘人家的桃子,这是不对的。你们有没有去摘?”

听了这话,我想起了前日中午发生的事,不禁有些紧张,尽管自己并没有摘,但这件事肯定难以撇清关系了。我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徐老师,不知是不是心虚,感觉徐老师是直注视着我在说这番话。身边的同学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我也赶紧回过神,跟上节奏,说了声“没有”。

我很怕徐老师会叫到我的名字,怕她问我周日发生的事,也怕徐老师叫到同桌的名字。但徐老师就这么提了一提过去了。

那天中午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劈头就一句:

“那你有没有说‘没摘’?”

“说了。”

“你说徐老师是看着你问的?那你应该站起来把礼拜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清楚。”

“我不敢说。”

“这么点事情都不敢说?你这个人还会有出息吗?还有什么用场?”

母亲那里是得不到同情和支持的,碰了一鼻子灰的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现在徐老师让我们去她家里辅导功课,心里又惊又怕。我怕徐老师心里认定是我摘了她家桃子,我很想跟她解释一下那天中午发生的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什么时候开口。我开始期盼徐老师找我提这件事了,可她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似的不再提起。若让我主动找她去说这件事,我又觉得没有理由,毕竟她也没说我摘的,我总不能无缘无故为自己去辩白吧。

夕阳的余晖落在学校面前的小溪里,水波金光闪闪,我和另外两位女生跟着徐老师进了村,来到了她家。老师家有3间平房,进门是客厅,西边是卧室,东边前半间是厨房,后半间就是徐老师的卧室了。徐老师为了让我们几个安静地做习题,把我们带进了卧室。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新式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柔和的香气,和我熟悉的自家卧室的家具自然没法相比,在那样的环境里写着作业,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很快,我的心里又被桃子的事情填满了,看着窗外越渐昏暗的天色,我也着急我还得回家做晚饭的任务。

就在我们怀着各自的心思低着头做着作业的时候,徐老师进来了。她的手在桌子中间一落,桌上出现了3个桃子——青色中泛着一些红斑。

“做完作业,每人一个桃子。”

“徐老师,桃子我……”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遇上老师给吃东西,那就有了“恩宠”的意味了。我心头一热,多日积压的心事欲脱口而出。

“你不用说了,我都晓得的,你是怎样的孩子,我知道的。”徐老师摸了摸我的脑袋,和蔼地说道。

你是怎样的孩子,我知道的。这是一句怎样的评价啊,我激动得要飞,又感动得想落泪。

那天,从徐老师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西边天空中亮着闪闪的长庚星……

遇上班队课,徐老师常会给我们讲故事。

说到讲故事,就不得不提两位英雄人物,一位是雷锋,另一位是赖宁。雷锋,大家都比较熟悉;对于赖宁,现在的孩子估计都不太了解了,但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那段时间里,他是我们所有孩子的英雄楷模。

徐老师给我们讲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位英雄人物的故事。

那天的班队课上,原本应该讲赖宁故事的,不知怎么的,书不见了,不知是别的老师拿去讲了还是一时找不到了,于是徐老师就给我们讲雷锋的故事了。

我们都听得很认真,尽管徐老师只是站在讲台前,拿着一本泛黄了的书读给我们听,没有抑扬起伏的语调,也没有渲染情感的肢体动作,就那么静静地读着,但童年雷锋悲惨的命运却在我们的心里跌宕起伏。教室里很安静,我们都看着徐老师站在讲台前认真地读着故事……

当徐老师讲到雷锋上山砍柴,被地主夺下柴刀并往雷锋的手背上砍了三刀的时候,徐老师忽然抬手去擦脸颊——徐老师落泪了。那泪真是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师落泪,而且这还是一个在我们眼里很严厉的老师。

徐老师一手拿着书,一手抹着泪,抹了左边又抹右边,声音已经哽咽,故事根本没法往下讲了,坐在下面的我们深受感染,不知谁也哭了起来,还哭出了声音,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更多,整个班的同学都哭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哭出声音的号啕的哭。

徐老师见我们这般大哭,一下子就收起了眼泪,放下书本来安慰我们别哭了。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徐老师,于是哭得更伤心了,明明收起泪水的徐老师见我们哭得这般凄凄惨惨,泪水又一次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关着的门开了一道缝,伸进一个光光溜溜的脑袋——陈老师,我们村小的校长。

“你们怎么回事?哭哭啼啼的。”陈老师不解地问,语气有些恼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校长毕竟是校长,徐老师虽然没答话,却收起眼泪,我们也知道“校长”意味着什么,也都陆陆续续地收起了泪水……

徐老师教过我们两年,她给我们的印象是严肃多于亲和,但这一次流泪事件却深深地触动了我们,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严厉老师的另一面,是那样的柔软和善良。我想那一天的眼泪一定化为了一粒粒的种子,播撒进了我们的心田。在日后的岁月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哭成一团的午后,想念那些一起流泪的同学现在身处何方,想念现在的徐老师是否还是像当年一样,严厉而柔软,真诚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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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老师中的文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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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记忆中的往事,回首成长的点点滴滴,感恩帮助我们的每一个人,感动于成长中的每一个故事,这样的往事值得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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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老师的文字质朴流畅,读起来自然亲切,期待更多作品,我是您忠实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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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倪老师的文字,心中暖暖的,童年的画面好像又浮现到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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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感十足,似乎又回到到了童年,深度美文,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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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赞,坚持下去,下次可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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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楼上虞樊少飞的帖子

谢谢少飞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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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楼不愿长大的帖子

没想过这么宏达的目标,只是写写抒发一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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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楼巴塞罗那的帖子

谢谢,童年总是让我们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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