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科学探究精神
章鼎儿坦言,如此热衷小学科学教师的培训,以及与老师们讨论科学课的讲授方法,是因为直到退休后,他才发现,以前从没认真想过,科学课的意义以及真正的科学探究是什么,虽然这早在2001年就被列入《全日制义务教育科学课程标准(3-6年级)》中。
标准指出,“本次课程改革以培养小学生科学素养为宗旨,积极倡导让学生亲身经历以探究为主的学习活动,培养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发展他们对科学本质的理解,使他们学会探究解决问题的策略,为他们终身的学习和生活打好基础。”
2003年,《自然》课正式改名为《科学》课——1949年后,这门课一直在《常识》《自然常识》《自然》等名称间变动,始终不变的是“老师说、学生听;老师做,学生看”、以教材为中心的知识主义立场。
课程标准的提出,以及名称的改变,使得章鼎儿开始思考:如何在科学课上,真正做到探究?
退休前,他已尝试过类似活动。上《碘酒和淀粉》一课,他会事先布置洗手任务,上课先检查,摇着头说还没有洗干净,要求学生用碘酒消毒右手的食指与拇指后,才面授任务:用消毒后的手指拣出10粒米饭,排列在白纸上。不一会儿,孩子们惊讶起来,米饭与手指变蓝紫色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问题产生了,探究活动就此开始。
但直至2004年退休后,他才开始有时间思考,科学探究在中国目前的困境是什么,“不只是名称的改变,课程、教材、教法、课堂教学都面临着一场改革”。
“探究”成为他的口头禅。在各校作讲座,题目总是围绕着《科学探究活动与课堂教学改革》;桂馨基金会出版了一本由他及路培琦、李子平评说科学课的书,名字也是《走向探究的科学课》;他像一位虔诚的布道者,借助一切场合,讲解自己的心得。
2012年10月,全国小学科学年会上,他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用酒精灯加热烧杯中的水,学生观察到水蒸发了、沸腾了。请问这是科学探究吗?算吗?”
来自全国各地的科学老师们,有的说是,有的小声说不是。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不一致了。这是探究吗?这只是观察水沸腾的活动,不是探究活动!”说到这里,章鼎儿眼中有了凌厉的光芒,音量抬高了,手也挥舞了起来。
熟悉他的学生说,章鼎儿向来脾气温和,最激动的时刻莫过于此。
在中西部科学教师培训时,章鼎儿更喜欢引用的例子是《物体的沉浮》。他详细讲解了一次上课过程。第一天,将大头针、图钉、粉笔头放在水里,都沉下去了,木块、玻璃瓶、泡沫塑料块都浮起来了,于是孩子总结出来:比较轻的东西沉下去了,比较重的东西浮起来了。
老师什么也没说,宣布下课——不过,这个结论明显错误,难道不是误人子弟吗?
第二天,老师准备了一组新材料:同样重量的木块和铁块。慢慢地,有孩子举手了:“上节课的研究结果不对……”
这个例子,让杜春彦明白了章鼎儿说的“探究”究竟是什么意思,要预留给学生足够大的活动空间,让学生在自主参与后达成共识——不是老师或教科书的结论,而是学生自己讨论出来的共识,才算是科学探究活动。
培训结束后,杜春彦老师回到青川,开始享受课堂改革后的惊喜。有一位三年级的女生胆子小,特意让爸爸来找他借天平,说是要称称氢气球里的气体重量。
还有个五年级男生,在听完《喷气式飞机的反推作用》一课后,回到家里,在玩具车的轮子后加了个200毫升的输液瓶,用两根短蜡烛在下面加热,靠反推作用力让玩具车前进了4.3米。
杜春彦这才发现,“科学课能让孩子们有思考、有创意、有思想,是打破目前应试教育下思维框架的捷径——这是其他学科不能比拟的。”
“我们期望这些具备了科学意识和科学常识的学生,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把有用的信息传递给他们生活周围的人,从而对他们的生活生产生正面的影响。”章老师的心声,或许可以以北京桂馨慈善基金会的这段话作结。
如今,章鼎儿还计划着编写一些科学探究活动单元教材,写一本关于科学课教学的书,不过时间被计划到“跑不动的那一天”。
这有可能被无限期推后,仅2013年4月11日这天,章鼎儿受邀参加杭州崇文实验学校科学组教研活动,上午两节课,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1点便开始讨论到4 点。活动结束后,一身运动装的他将水杯放进背包就要离开。有老师说要开车送他,他拒绝了:“不用了,你们忙。而且,我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老人转两次公交,辗转二十多公里回到家。
这个学期开学以来,章鼎儿已经听了31位科学老师的课,还有55位科学老师的课排在本学期的计划中。
他以“蚕、蛹、蛾”来形容小学科学课与科学教师们的发展阶段,“蚕宝宝要吃25天桑叶,再用20天来吐丝结茧,变蛹化蛾,脱胎换骨;而我们现在的教育是刚吃一口桑叶就吐丝,刚吐出一段丝就以为完成一个茧了。其实,要结一个茧还有许多事情、许多日子,我们正在是这样变蛹化蛾、脱胎换骨的日子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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